倒是瑞安瞧了出来,眼睛红红地道了句:“阿姊放心。”
赵嘉容鼻子发酸,莞尔笑了。又一路跟着队伍,目送着新人执手共入新宅,看他们依礼叩拜天地与高堂,最后转身相对,彼此躬身对拜。
这一幕,倒让她恍惚想起数年前自己那仓促之间稍显简陋的婚仪,夫妻对拜的时候谢驸马似是不愿,板着脸迟疑了许久才鞠了躬。
赵嘉容思及此,轻笑起来。彼时她掩在袖中的手暗自使劲扯了下红绸带,险些把他扯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。
她那时候虽有踌躇,却不失信心,自诩不出半年定能将他收服。
这世上尚且还未有她赵嘉容看上了却求不得的东西。常言道,命里有时终须有,命里无时莫强求。可这命道从来不公,她偏要强求。
婚宴上迎来送往,觥筹交错。赵嘉容贪杯喝了几杯酒,昏昏沉沉地到后半夜才回府。
很凑巧的是,这一日,崔家的案子经三司会审,户部尚书李晟被革职下狱。太子为此四处奔走,忙得脚不沾地。
于是这一日夜里,谢青崖终于抓住机会,溜进了公主府。
第86章
相比热闹的婚宅, 靖安公主府显得有点冷寂。年关将近,陈宝德领着人在府里挂了几盏红灯笼,增添些年味儿。
赵嘉容醉意昏昏, 打眼乍然一瞧那夜色里红彤彤的灯笼,红得像血色, 只觉得莫名诡异。
今岁怕是许多人过不好年了。
公主难得喝醉,陈宝德忙前忙后,早先便吩咐人去煮醒酒汤,这会儿却又半晌不见人端上来。他摇头叹气地准备亲自去端, 刚一出屋,便见一身侍卫打扮的谢将军端着碗热汤过来了。
谢青崖指尖贴在唇前,示意他噤声。陈宝德瞪了他一眼,不大高兴地闭了嘴。
屋内, 赵嘉容正闭目养神。她在考虑是否要把崔玉瑗送出京城, 以免遭到太子和李家的报复。
谢青崖轻手轻脚地近前, 在她身上轻轻披了件毯子,未料她下一瞬便睁开了眼, 见她认出他来的第一反应是蹙眉, 他不由心下微沉。
赵嘉容微眯着眼, 上下瞧了他一番, 尔后道:“你这打扮,倒像是我府里的部曲。”
“臣倒是想,那东宫是一日也不想待了。”谢青崖一面嗔怪,一面将热气腾腾的醒酒汤端给她。
那汤看着有些苦, 她不太想喝,推说没醉。
他拧了下眉,见她面色红润异常, 眼神也不复往日凌厉。他索性舀了一勺,在唇边轻轻吹了吹,送至她嘴边,劝道:“宿醉头痛便不好了,还是喝一些为好。”
可公主仍是不喝,还颇有些责备意味地道:“你不好好在太子跟前呆着,倒跑着公主府来指手画脚。”
谢青崖想到这些日子以来在外面受的苦,不由地喉间发堵,抿着唇沉默地看着她。
赵嘉容见他这副受了气般一脸委屈的模样,轻笑了一下,越发想逗弄他:“怎么?”
他板着脸,闷声道:“莫不是要叫那柳灵均来服侍,公主才肯喝?”
这下叫她笑出了声,朦胧醉意里,看向他的眼神都氤氲着一层雾,让他看不明白她眼底的情绪。
他愤愤不平:“亦或是说,王钧?灵均这般高洁的名字他也配。”
虽则旁人很难将刑部公堂上那灰头土脸的王钧,和公主府翩翩如玉的侍臣柳灵均联系起来,可他只偶然去刑部执行公务时瞧了眼,立马便认了出来。毕竟他将他视作眼中钉,那张脸如何也不会错认。
公主半阖着眼,似是醉意上浮,昏沉起来,静了须臾,方掀起眼皮子睨他一眼:“柳灵均这个名字是我取的,我允准那便配得上,你倒管得多。我救下他时碰巧岸边有棵柳树,他又身负冤屈,取名灵均,意在正法则,善平理。”
“岸边柳树,”他哂了一声,“倒是诗情画意得很。”
赵嘉容抬眼看他了一会儿,尔后像哄炸毛小猫似的,低头凑近那汤碗,就着他的手抿了几口醒酒汤。微苦的汤药带着一丝暖意滑入腹中,驱散了些许酒意。
谢青崖见她肯喝,紧绷的肩膀松了松,又喂了她几勺,面上仍是没好气地道:“那王钧之事公主不与臣提便罢了,可公主一早便与崔十娘精诚合作一事竟也半分不知会臣……”枉费他这几年战战兢兢,还以为崔玉瑗在公主心中拔不掉的一根刺。
她闻言,一面埋头喝醒酒汤,一面道:“让你谢十七这个主角知晓了,这出戏还怎么唱?”
说着又话音一转:“再说当年我对崔十娘心生艳羡也不全然是作假,你们青梅竹马十多年,我棒打鸳鸯拆散良缘也是真。”
“什么良缘……”他支吾起来,还未反应过来,火又烧到自己身上来了。
醒酒汤喝了一半,公主把汤碗搁在一旁,又正色问:“东宫那边,太子可有异动?”
他愣了下,回过神来便道:“他这几日急得四处奔走,想压下崔家的案子。可这案子闹得太大,又有确凿证据,刑部和大理寺奉圣命不敢徇私,还有荣家紧盯着从中作梗。这一回,李家恐再难翻身了,少不得把太子也牵连进去。他如今纵是弃车保帅,也得狠狠脱一层皮。”
太子这般下场倒也半点不冤。当年治水,太子也曾亲往长康县抚恤民众,李家贪墨的款项怕是有不少都送进了东宫。
一切在公主的预期中进展得很顺利,但还不够。她眼神冷了几分:“困兽之斗,撑不了多久了。待最后一把火烧起来,便是死期。”
今日倒当真是个好日子。瑞安高高兴兴出嫁,太子一党遭到重挫,崔氏终于沉冤昭雪。
“……还有一事交托与你。在军中找几个可靠之人暗中送崔玉瑗离京,此事要越快越好。”她又道。此前太子不曾公然迫害崔玉瑗,是恐案件审理期间落人口实。如今案子眼看着便要盖棺定论了,以太子阴晴不定的脾气,指不定逼急了就要发疯杀人泄愤。
谢青崖应下了,顿了下又问:“那王钧呢?”
赵嘉容摇头说不必:“他是重要人证,刑部的人若是让他死了,如何给皇帝交差。”
他却沉默了片刻。太子已认定了崔玉瑗敲登闻鼓是公主致使,重要人证又肖似公主府侍臣,太子岂能咽下这口气。
“明日起,公主府的巡防也要加强。今日我从后门进府时,可不曾遇到什么阻拦。”
他神情凝重,未料公主忽地抬手勾住了他的腰带,将他扯到了榻上。
她哼笑一声:“若无我的命令,岂能让你顺利进府?”
他见她不当回事,还想再劝几句,被突然袭来的温热香吻堵住了嘴。
公主面色红润,眸光潋滟,呵气如兰。
谢青崖一句话也说不出了。
烛火跳跃,帘帐轻舞。
她轻喘着气:“……今夜有谢侍卫在身侧相护,自是刀枪不入的。至于明日……明日一早我便去城南道观,为皇帝祈福。”
他心知她意图,从善如流:“那我便派人守在道观外。”
温存时总嫌时间过得太快,太短暂,他甚至舍不得闭眼睡去,贪婪地埋在公主颈项间,紧紧环住她的腰,听她沉稳的呼吸和如鼓的心跳。
迷迷糊糊眼皮子撑不住还是睡着了,半醒未醒时,察觉怀中人正挣脱他的怀抱。他心下一空,立刻睁眼,收紧手臂。
赵嘉容轻拍了拍他的手臂,又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。
“天快亮了。你尽早回去,莫要被太子察觉了。我也要动身去城南。”
谢青崖不情不愿地松开手,看着她起身梳洗,换上了道袍,戴上了玉冠。
他起身为她簪好玉簪,尔后也不再多言,深深看了她一眼,转身而出,消失在半明半昧的天色里。
……
靖安公主去城南道观为皇帝祈福除病一事,不多时便在京城传开了,又传到皇帝耳中。
公主一片孝心,可皇帝的病情却不见好。
秦王连日来尽心尽力地扮演孝子也演累了,成日里闻着苦药味,直犯恶心。
某一日丢药渣的时候,碰巧在宫里遇上齐王,闲话几句,齐王很是体贴地主动提议给他顶半日的班。秦王不假思索,欣然同意。
崔氏的案子,三司将审理结果汇报圣听,皇帝下令严惩李家,将太子禁足东宫,但也只是禁足。荣相和荣皇后到处拱火,也没能让皇帝下决心废储。此消彼长,皇帝要的是制衡。
于是一连十日,皇帝依旧缠绵病榻,秦王依旧榻边侍疾,公主依旧道观祈福。
而直至除夕前夜,太子也依旧未解禁。
与此同时,京城中传言皇帝病危,甚至已驾鹤西去只是秘不发丧,此类传言甚嚣尘上。
太子却无法进宫看一眼皇帝确认真相,不由得心急如焚。
若皇帝当真已垂危,而榻前守的是秦王,废立储位岂不是任由秦王和荣家作乱?
太子忍无可忍,强行闯进宫阙,又被荣相带着乌泱泱一片人给拦住了,硬是不让太子面见皇帝。
第91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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